我自幼清贫,家里没什么背景,小时候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。
有一次我哭着回家,父亲把我叫到跟前说:“孩子,人穷但志不能穷,不要被欺负了就哭着回家,去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。你强大了,自然就没人敢欺负你了。”
从那以后我开始发愤图强,励志要脱离贫穷不再被人欺负。
可是穷人的孩子想出头,哪有那么容易?
当今朝代宦官当政,朝廷命官忙着搜刮百姓贿赂太监,根本就没有给穷人留下一点生机。
我们村在四里八乡也不算太穷,但即使这样,我们村也有一大半人因为受不了苛捐杂税,背井离乡,搬去了深山老林。
日子越来越难过,我很快也不去蒙学(学校)了,在家帮父亲种地。
有一天,父亲托我去城里送货,路过一家宅院时,发现一群孩子在欺负另一个孩子。
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使然,我非常看不惯霸凌事件,所以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。
要知道,那里可是城南,这些孩子全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子弟,我一个村小子贸然出头,很可能会惹祸上身。
不过那是后怕,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。
虽然都是同龄人,但我从小在地里长大,有的是一股子蛮力,这些穿着锦衣玉带的公子哥们怎么会是我的对手?
三下五除二,我就把他们都赶走了。
这个被我‘救’下来的孩子叫巨高。
名字叫巨高,但他既不巨也不高,反而矮矮瘦瘦的,看起来弱不禁风。
他在多次试探下发现我并不是贪图他的地位和财富出的手,很快就放下成见,和我成为了好朋友。
可能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像我对待他一样那么诚恳,悬殊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,我们的友谊越结越深。
在他的帮助下,我们家终于脱离了贫穷,而我也开始发挥诚实和勤劳的品质,用自己的双手在谯县拼出了一份家业。
我是立业在前,成家在后,而大户人家出身的巨高是成家在前,立业在后。
他寒窗苦读的姿势刺激了我,让我知道大户人家的孩子并不全是纨绔子弟。
为了守护家业,他们可能比我们穷人更努力。
受巨高的影响,我也开始喜欢上读书写字了。
巨高有个儿子,叫满儿,我非常喜欢这个孩子。我的儿子中没有一个像他这么聪明,这么有胆识,所以我经常叮嘱我的儿子们要多和满儿交往。
可惜,他们的朋友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一年,满儿就要跟随他的父亲进京了。
我们一家托巨高的福,在这乱世得以求得立锥之地,对巨高感激不尽,临行前两家人依依不舍,互相叮咛要多写书信。
没想到的是,巨高走了没两年,我也离开了沛县,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河南郡的成皋县。
没有巨高的沛县对我来说,总是少了点什么。
那种寂寞并不是来自谁的陪伴,而是来自对知识的渴求。
和巨高在一起时,我总是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。他的离开,不仅让我失去了一位挚友,更是失去了一位好的老师。
我没想过自己原来这么渴望知识。
到了成皋后,我把家业交给大儿子管理,开始潜心专研儒、法、道三家学说。
终于在我双鬓微白时悟道了。
那种感觉很奇妙,就好像这个世界原本被一层迷雾笼罩,突然有一天,迷雾消失了。我能像看到手心里的纹路那样看清这个世界。
当晚,我写信给巨高,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,落款处犹豫了一下,写下‘卧龙’二字。
我知道巨高看到我的落款,肯定会明白我想进京当官的意图。
他曾经在朝廷里当大司农,给我谋个一官半职是易如反掌。
因为我们书信往来密切,我很清楚现在朝廷的局势,并在书信里明确指出了何进的引虎驱狼之计是为下策。
可惜的是,我的信还是去晚了。
信里那挽狂澜于既倒的一腔热血抱负还没传到巨高那里,董卓就已经入了京城,民间开始到处流传董相国祸乱朝纲的消息。
书有云:邦有道,则仕;邦无道,则隐。
我不是传统的知识分子,加上不仅精通儒家和法家也精通道家,所以对做隐士并不排斥。
当那些腐儒哭着喊着要为朝廷除奸佞,清君侧时,我变卖家业,举家搬到了远离市井的郊外。
因为我知道,哭着喊着要清君侧的并不只有那些腐儒,还有野心家和战争狂。
果不其然,没过几年,以袁绍为首,天下英雄纷纷冒头,要去讨伐董卓。
我一路看下来,包括袁绍在内,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之效力,所以决定继续当个隐士。
他们没有一个人是为了汉朝江山,纯粹只是为了一己私利罢了。
有一天,寨子外面突然有人高喊我的名字。我带着疑惑出门,发现竟然是巨高的儿子满儿。
他和他的朋友从京城里跑了出来,想要回到乡里,路过此处特来拜访我。
我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,并让我的儿子们准备伙食。
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,互相生疏了很多,但我对满儿还是一如既往,而他对我也是尊敬有加。
满儿这孩子,我是打心眼里喜欢,十多年没见这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。
看他们奔波劳累,寒暄了片刻我就把他们安排进客房,去灶房看伙食准备的怎么样了。
一问之下,发现家里竟然没有酒。
我安排家人杀鸡宰羊,大摆宴席,自己亲自出门去城里沽酒。
城里并不远,但我骑个驴子走的也不快。
一来一回,天都有点黑了。
心想回到寨子,要好好和满儿打听打听京城的消息,结果走到半路发现满儿和他的朋友正骑马往大道跑来。
“哎,满儿,家里正给你准备饭菜呢,你这是去哪啊?”
我叫道。
可能是马蹄太疾,天色渐晚,满儿好像并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我的叫声。
我再次大叫道。
“满儿,是我啊。我是你叔父吕伯奢啊。你这是去哪啊?”
满儿这才听到我的叫喊,勒住缰绳停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