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窗前有两棵树,一棵是梨树,另一棵是杏树。十年前刚搬到这里时——十字路口还没有红绿灯——从三楼看下去,它们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狗,柔软细毛随风起伏,扭滚着嗷儿呜学语。按照青帝的嘱咐,春风一年年摩娑呢喃,两株小苗变胖变高,饭量越来越大了,汉家公主穿起了粉曲裾,大唐公子戴上了羽翎胄。
七年后我西去上班,门前的山体鼓起两个小丘,就像微缩的示巴女王双乳峰,房屋后面靠着千年的冰川,一回头就能看见。每到下雪的日子,双乳上均匀地铺满了洁白的雪,比长满青草更有灵性,晶光在明朗飞霜的空气里莹莹闪烁,我感觉自己的心和眼都被涤荡一空了。
乌云冰雹是高原的常客,我是生命的过客,无关季节。既然只经历冬天,似乎不应该用“年”来算数。家里窗前,怕是已经枝桠轩绮,灼灼如瀑,在阳光的轻拂下,流过一条银河了。
又是一轮长夜将尽,愿你与桃花一处盛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