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,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每一分对我来说都有数个世纪那么漫长,每一秒我都希望能在下一秒就彻底死去。
我一直以为人是脆弱的,就像那些死在我手里的男人一样,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人的生命是何等坚韧,坚韧到我不由为之诅咒。我恨我的身体,恨它给我带来的痛苦,恨它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。
我开始用胳膊摩擦木板,火辣辣的,就好像硫酸倒在了胳膊上。但我满不在乎,我要伤害自己,我要让身体流血,我要加快我的死亡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,可能是两天,也可能是三天。他说过他要看着我死的,而我也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,可是他始终没有回来。我现在宁愿他来强奸我,殴打我,用手机记录我的死亡过程,也不愿像现在这样,关在这狭小的笼子里,孤独地死去。
起初,我以为他把我关在笼子里吊起来是想像饲养动物一样饲养我,后来我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折磨我,用他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法慢慢的折磨死我。
我认出了他,他和他的儿子很像,都有一双忧郁的眼睛。
“快回来吧,只要你回来,我就什么都告诉你。我会告诉你儿子的下落。只要你回来。”
我沙哑着嗓音说道。
可能是我的声音叫醒了沉睡着的肌肉,它又开始折磨我了。全身的肌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痉挛和抽筋,给我的大脑传递最为严重的警告。可是大脑也无能为力,只能用自虐的方式来回应身体传递的痛苦。制作囚笼的木头粗糙不堪,上面全是细刺,但和无法伸展身体的痛苦相比,被木刺扎进皮肉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。
在这狭小笼子里,维持这个姿势一小时,会让人哭泣。一天会让人想死。两天,形容枯槁。三天,人就疯了。而我已经不记得被关了多久,可能是几天,也可能是几个星期。总之,我已经疯了,用脑袋狠命的向上砸木板,一次又一次,呻吟变成了号叫,脑袋充斥着想要尽快死去的念头。
痛苦持续了很久,又感觉并不是很长。肉体的痛苦开始褪去,肌肉也不再抽搐,我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。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,滑过我裸露的胸部,消失在双腿间。我直接尿了,就好像一头真正的牲口。
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。羞耻感是奢侈品,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产生那种东西。
他给我准备的狗粮也快吃完了。我看了一眼吊在不远处的木板,距离我一只胳膊的距离,上面原本堆满了狗粮,如今已经被我吃的差不多了。一瓶只剩一半的矿泉水也在那里,我伸出胳膊抓过矿泉水瓶,倒了一点水在手心里,颤巍巍的伸回手喝了一口。
他故意准备这么大瓶的矿泉水,不让我把它拿进囚笼里来。
我恨他的残忍。
我小心的盖上盖子,然后轻轻地把水放回到木板上。
我呆滞的看着这瓶水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稀罕它。我不是想尽快死掉吗?我不是早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吗?全身的细胞也都在拼命呐喊,让我尽快结束痛苦,为什么我还如此执着的想要活下去呢?
突然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,无尽的悲伤从心底涌出,吞噬了我。
是的。我还不能死。我生命的终点不是这里,它从来都不是这里。
就在我额头抵着木板泣不成声时,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。我吓了一跳,向下看去,发现地上躺着一瓶异常眼熟的矿泉水,晃了两晃停止了转动。我猛地抬头,发现木板上的矿泉水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。
我惊声尖叫,身体向后死死靠在木板上。
这只老鼠也被我的声音吓到,尖叫一声,从木板上顺着绳子爬了上去。
我随着它的移动向上看去,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原来,这些狗粮从一开始就不是为我准备的。
他从来没有想过亲手杀死我。
正如我想的。
他不会杀死我,但这些老鼠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