迄今为止,那是她最不愿意记起的一件事,虽然它从未远离她。她承认那件事使她在心智上得到了成长,但是以她付出的惨痛甚至是惨烈的代价换来的。就像一棵树虽然看起来挺拔粗壮,但是它的背面却有一个疤,经过多年的成长,疤痕已经斑驳模糊,可是只有树自己知道这个疤曾经有多深。
那天,他像往常一样很晚回来,她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冷冷清清。他进门一瞬间她就感觉那晚和以前的每一天不一样,似乎是空气的味道或者他呼吸的节奏,要么是灯光照出的他的背影,又或者是他的不敢看向她的眼神提示她,那天很陌生。有时候,人真的很奇怪,确切的说,是女人真的很奇怪,明明电视里就在放着如常的电视剧,剧情按部就班的发展,明明电视的声音就很大,但是,她偏偏就可以听到他在关着门的卫生间里压低声音的打电话,给一个女人。狗血的剧情应该是两人开撕,吼叫,然后等等等等。然而,编剧可能并未经过现实的洗礼,又或者剧情有时候出现意外的不合情理。那么意外来了,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平静,甚至有了冷静的思考,要不要分开,如何不分开,如何保住他的面子和她的尊严,彼此留出空间,要不要揭穿他,要不要,要不要,不要,不要,头脑就像电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,虽然处理器处理速度达到了极限,可是逻辑出现了问题,丝毫显现不出处理器的效率。必须有个外部事件介入才可以打破这个死循环进入下一个程序,事件的出现总是那么随意,之前加筑的层层堡垒所做的防御工事不过是想维持一个平衡,她愿意死在这个循环里,她要死在这个循环里。卫生间门开了,于是,开门的声音就像一个信号,一个瞬间的入侵者,它是闪电击中了她,它为什么不摧毁了她,它应该一下就摧毁了她。一瞬间她崩塌了,信念,爱情,美好,白天和黑夜,这甚至延伸到了她的双腿,仿佛她的腿不该是她身体的一部分,它在阻止她落下,她要一直陷下去一直陷下去。就像她理解的黑洞,它应该是一个洞吧,一个有形的却无边无际无限延伸的漩涡,她就挂在漩涡的边缘,不停旋转,向下旋转,就让她沉下去,不要停止,不要给她任何抓手,她不需要,她要沉下去,直到在这世界消失不见,直到她再也感觉不到自己,她着急,想知道为什么她还有感觉,为什么她还有感觉,她积极的努力的争取着,来呀,所有的刺向她的黑暗快点来呀,来帮帮她,快带她离开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