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陪爷爷聊天，差不多聊了5h，从厨房聊到了卧室，这时长近似等于过去二十几年我和他说话的总时长。如果不是夜深，考虑到老人需要休息，我们能聊到明天。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三爹的离世，爷爷的最后一个亲兄弟，还是因为喝酒，抑或者是其他原因，总感觉他今晚的话“特多”。 刚开始他跟我分享的时候，我的感觉比较奇怪，因为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说话。在我的印象中，爷爷一直是个不爱讲话，不苟言笑，极其严格，说话特别“不中听”的人。说实话，活了二十几年我也跟他不怎么亲近，对于一个满嘴是刀的人，想亲近也太难了。 印象中，我对爷爷最深刻的事情就八件： 第一，不苟言笑，话少，性情古怪。 第二，初中有一年我家长会，来的路上他出车祸了，锁骨断裂，耳朵出血，但是他并没有及时救治，而是用手纸堵住流血的耳朵，听完了家长会，当然这是同桌告诉我的，那天是她爷爷帮她开的家长会。虽然那次家长会，我拿满了各种荣誉，但是多年以后依然愧疚那次车祸是因为我的家长会而起。 第三，小学的时候我喜欢暑假回农村，你们懂的，因为城里确实没有乡下好玩，乡间的各种事情是如此地新鲜。记得那年夏天，我帮忙烧锅，烧了一会儿，不知道怎么的，手中的火叉就把那铁锅给戳通了，其实当时我也愣住了，可是哪曾想，我爷爷对我进行了狂风暴雨般的侮辱和辱骂，他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过，过去就算严厉，说一句就结束了，但是这次我哭到了卧室，他还继续骂我，从这事以后我和他的距离感就远了。 第四，有一年冬天我回农村，他让我下地去拔青菜，我很兴奋地去了，因为对于孩子来说，有价值感是很快乐的事情，可是哪曾想，等到的不是他眼中的喜悦，而是让我从灵魂冷到皮肤的一句话“你看你拔的青菜，你看这大小，你将来肯定啥事都干不好！”当时我是心凉到了几点，拔几棵青菜就能断定人的一生，我不服。虽然当时现场没有反驳，但是暗自发誓，将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，一定要做些了不起的事。从这事以后我跟他关系就更远了。 第五，到今年为止，我活了二十多年了，但是在这二十多年里我没有听过他表扬我一句，肯定过我一次，我做成什么样都是不够的。哪怕我考班级第一，哪怕我考到年级第一，哪怕我被好学校挖走，哪怕我考进县城最好的学校，最好的班级，哪怕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，哪怕我当上了技术员坐进了办公室……都是不够的。荣誉真的很难得，学校只要成绩好，奖状都会有，但是在家里，荣誉就是那么地艰难。 第六，记得我考上大学那年，是他和我坐火车一起来到了沈阳，我们一路上坐了十七个小时的火车，没买到坐票，我和他就挤在走道里，坐着来到了沈阳。完成了报道和替他找到了宾馆后，我并没有陪他在新进的学校参观，因为当时的自己真的没觉得有多大意思，考上学校给我的幸福感真的很低，你想，过去终生在努力，从未被认可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。以为考上学校家长会认可你，别闹，你想太多了。 第七，很能吃苦，一辈子都很努力，因为性格问题，终生没有赚到多少钱，一生朋友不多，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大好。 第八，好像喜欢看到我学习，并不会因为学习夸我，而是我学习的时候不干扰我。 这几件事，大概就能反映出过去我和爷爷的关系，以及我对他的印象。如果时间就静止在2021年2月14号，晚7：00，我想我对爷爷终生的印象也就这样了。 可是这一切，就因为我今晚和他的那五小时对话而改变了…… 未完待续！